文人与茶中国茶文化
2023/1/28 来源:不详引起白癜风的原因 https://jbk.39.net/yiyuanfengcai/tsyl_bjzkbdfyy/2818/
诗僧茶圣的莫逆之交
历史上,以茶相交的挚友莫过于茶圣陆羽和诗僧皎然。唐肃宗至德二年(公元年)前后,陆羽辗转来到湖州吴兴,住在妙喜寺,与寺内皎然结识,并成为莫逆之交。
皎然与陆羽的交情可从皎然留下的寻访陆羽的茶诗中看出,《往丹阳寻陆处士不遇》:“远客殊未归,我来几惆怅。叩关一日不见人,绕屋寒花笑相向。寒花寂寂偏荒阡,柳色萧萧愁暮蝉。行人无数不相识,独立云阳古驿边。风翅山中思本寺,鱼竿村口忘归船。归船不见见寒烟,离心远水共悠然。他日相期那可定,闲僧着处即经年!”陆羽隐逸生活悠然自适,行踪飘忽,使得皎然造访时常向隅,诗中传达出皎然因访陆羽不遇的惆怅心情,以情融景,更增添心中那股怅惘之情。
《赋得夜雨滴空阶送陆羽归龙山》:“闲阶雨夜滴,令烦虑散,时与早秋同。归客龙山道,东来杂好风。”
偏入别情中。断续清猿应,淋漓侯馆空。气在送陆羽回龙山的诗中,语虽含蓄,却情深义重。《访陆处士羽》:“太湖东西路,吴主古山前,所思不可见,归鸿自翩翩。何山赏春茗,何处弄春泉。莫是沧浪子,悠悠一钓船。“赏春茗”、“弄春泉”、“悠悠一钓船”寥寥数语,将陆羽隐逸时的生活情调鲜明勾勒出来。从皎然与陆羽交往期间所写下的许多诗句中,可以了解到这两位“缁素忘年之交”的深厚情谊。
陆羽烹茶图明赵原白居易与茶
白居易(公元~年),字乐天,晚年号香山居士,其祖籍为太原(今属山西),后来迁居陕西境内(今陕西渭南东北)。白居易是唐代著名的现实主义诗人。
白居易对自己的爱茶、烹茶技艺十分自信,他在《谢李六郎中寄新蜀茶》诗中吟道:“汤添勺水煎鱼眼,末下刀圭搅曲尘。不寄他人先寄我,应缘我是别茶人。”这在他所作的其他诗作中也可得到印证。诗中还多处提到茶与酒、琴的关系。如“琴里知闻唯湿水,茶中故旧是蒙山”、“鼻香茶熟后,腰暖日阳中。伴老琴长在,迎春酒不空”,“醉对数丛红芍药,渴尝一碗绿昌明”,等等。
白居易的《琵琶行》是一首千古名诗,在对琵琶女的身世深表同情.深刻鞭笞封建社会摧残妇女的罪恶的同时,也为茶史留下了一条重要的资料:“弟走从军阿姨死,暮去朝来颜色故。门前冷落车马稀,老大嫁作商人妇。商人重利轻别离,前月浮梁买茶去。去来江口守空船,绕船月明江水寒”。浮梁,在今江西景德镇北,由此可见唐代已是一个茶叶集散地了。
有人统计,白居易存诗首,涉及酒的首;以茶为主题的有8首,叙及茶事、茶趣的有50多首,二者共60多首。可见,白居易是爱酒不嫌茶。《唐才子传》说他“茶铛酒杓不相离”,这正反映了他茶酒兼好的情况。在白氏诗中,茶酒并不争高下,而常像姐妹一般出现在一首诗中:“看风小溢三升酒,寒食深炉一碗茶。(《自题新昌居止》)”又说:“举头中酒后,引手索茶时。(《和杨同州寒食坑会》)”前者讲在不同环境中有时饮酒,有时饮茶;后者是把茶作为解酒之用。白居易为何好茶,有人说因朝廷曾下禁酒令,长安酒贵;有人说因中唐后贡茶兴起,白居易多染时尚。这些说法都有道理,但作为一个大诗人,白居易从茶中体会的还不仅是物质功用,而是有艺术家特别的体味。白居易终生、终日与茶相伴,早饮茶、午饮茶、夜饮茶、酒后索茶,有时睡下还要索茶。他不仅爱饮茶,而且善别茶之好坏,朋友们称他为“别茶人”。
王安石辨水考苏轼
王安石老年患有痰火之症,虽服药,难以除根。太医院让其饮阳羡茶,并须用长江瞿塘中峡水煎烹。因苏东坡是四川人,王安石曾相托于他:“倘尊眷往来之便,将瞿塘中峡水携一瓮寄与老夫,则老夫衰老之年,皆子瞻所延也。”
不久,苏东坡亲自带水来见王安石。王安石即命人将瓮抬进书房,亲以衣袖拂拭,纸封打开。又命僮儿茶灶中煨火,用银跳汲水烹之。先取白定碗一只,投阳羡茶一撮于内。候汤如蟹眼,急取起倾入,其茶色半晌方见。王安石问:“此水何处取来?东坡答:巫峡。”
王安石道:“是中峡了。”东坡回:“正是。”王安石笑道:“又来欺老夫了!此乃下峡之水,如何假名中峡?”东坡大惊,只得据实以告。原来东坡因鉴赏秀丽的三峡风光,船至下峡时,才记起所托之事。当时水流湍急,回溯为难,只得汲一瓮下峡水充之。东坡说:“三峡相连,水一般样,老太师何以辨之?”王安石道:“读书人不可轻举妄动,须是细心察理。这瞿塘水性出于《水经补注》。上峡水性太急,下峡太缓,惟中峡缓急相半。太医官知老夫中胱变症,故用中峡水引经。此水烹阳羡茶,上峡味浓,下峡味淡,中峡浓淡之间。今茶色半晌方见,故知是下峡。”东坡离席谢罪。
李白以茶寄情
茶与酒一样,是人与人之间传递情感的纽带。文人之性情、亲情、柔情和茶情,皆在茶中得到展示。
人都知道李白善饮,自称酒中仙,其实,李白也非常喜欢喝茶。在他的诗歌中,虽然有关茶的诗并不多见,但有一篇则是中国茶诗中的经典之作。有一年,他游历金陵时,偶然遇上了自己的族侄。此人已是玉泉寺中孚禅师,他既通佛理又喜欢饮茶,常年在乳窟中采茶后制成仙人掌茶,以茶供佛,并招待四方宾客。
中孚禅师游金陵栖霞寺时,叔侄相见自然格外地亲切。他送给李白上好的仙人掌茶。李白早就听说玉泉山仙人掌茶是天下佳茗,笑纳后信笔以诗《答族侄僧中孚赠玉泉仙人掌茶并序》答谢。诗中写道:
余闻荆州玉泉寺近清溪山,山洞往往有乳窟。窟中多玉泉交流,其中有白蝙蝠,大如鸦。按仙经蝙蝠一名仙鼠。千岁以后,体白如雪,栖则倒悬。盖饮乳水而生长也。其水边处处有茗草罗生,枝叶如碧玉。惟玉泉真公常采而饮之。年八十余岁,颜色如桃李。而此茗清香滑熟,异与他者。所以能还童振枯,扶人寿也。余游金陵,见宗侄僧中孚,示余茶数十片。拳然重叠,其状如手,号为仙人掌茶。盖新出乎玉泉之山,旷古示觌,因持之见遗,兼赠诗,要余答之,遂有此作。之I高僧大隐,知仙人掌茶发乎中孚禅子有青莲居士李白也。尝闻玉泉山,山洞多乳窟。仙鼠如白鸦,?倒悬清渓月。月曰茗生此石中,玉泉流不息。根柯洒芳津,采服润滑肌。丛老卷绿叶,枝枝相接I连。曝成仙人掌,以拍红崖夜。举世未见之,此名定谁传。宗英乃禅伯,投赠有佳篇。清镜烛无盐,由顾惭西子妍。朝坐有余兴,长吟播诸天。
以茶而言,此诗详细地介绍了仙人掌茶的产地、环境、外形、品质和功效。他写仙人掌茶的外形、品质和功效,等等,绝无茶叶生产专用术语,而是诗人形象化的描述,并以浪漫主义的手法、夸张的笔触,描绘了此茶的环境,等等,如“仙鼠如白鸦,倒悬清溪月”,“曝成仙人掌,似拍洪崖肩”。
在唐代众多诗歌中,这是一首早期的咏茶名作,为源远流长的中国茶文化留下了一段极其宝贵的资料。字里行间流露岀对仙人掌茶的喜爱,还有对侄儿的感激之情。
汤显祖以茶明志
中国文人历来奉行“穷则独善其身,达则兼济天下”,由于理想与现实相去甚远,故而从“学而优则仕”的参政之路转向“退而求其次”的归隐生活,坐而论道谈说玄理。茶的清心、淡泊恰恰符合文人的这种心态,文人对茶的追求,不单单在于茶的本身,而是追求一种纯净深远,空灵的意境。
明万历十九年的秋天,南京太常寺博士、礼部主事汤显祖,因不满当时官僚腐败愤而上《论辅臣科臣疏》,弹劾大学士申时行并抨击朝政,触怒了皇帝被贬为徐闻典史,后至浙江遂昌任知县。面对人生失意,仕途坎坷,他却没有因此而沉沦。时常还邀上三五知己饶有兴趣地上山亲自煮茶。他的《竹屿烹茶》一诗:“君子山前放午衙,湿烟青竹弄云霞,烧将玉井峰前水,来试桃溪雨后茶。”就是他当时的真实写照。
“不羡荆卿夸酒人,饮中何物比茶清。”汤显祖爱茶,还能寄志于茶,每当他看到那茶在杯中沉沉浮浮,沉积在心中的郁结也随着一片片嫩叶在水中舒展开来,经历太多人生磨砺的他,对于生与死自然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悟。仿佛那杯中沉浮的茶一般,同样经历着一番生与死的涅槃。似乎看透了这人世间冷暖凄苦,而显得有些超脱。于是,从中悟出茶于水中由生入死,由死而生的哲理,萌发了他创作《牡丹亭》的构想。这与他的“牡丹亭上三生路,一往情深逾死生”是心曲相通的。仙令遗惠爱,玉茗散清香,竹影青灯之下,当年陪伴汤显祖定《牡丹亭》的,或许只有这一杯杯香茗,“风谣近胜,琴歌余暇,戏叟游童,时来笑语”。
陆游以茶砺节
陆游(-年),字务观,号放翁,越州山阴(今浙江绍兴)人。少年时即受家庭中爱国思想熏陶,高宗时应礼部试,为秦桧罢黜。孝宗时赐进士出身。中年入蜀,投身军旅生活,官至宝章阁待制。
陆游一生坎坷重重,雄图难展。年轻时立下“上马击狂胡,下马草军书”的壮志,一片报国赤忱之心,却在坎坷的仕途中辗转磨平,感叹自己“报国欲死无战场”,落得个“身如林下僧”。最后是“一纸除书到海边,紫皇赐号武夷仙”。提举武夷冲佑观,优游故里,直至致仕,心系武夷,终其天年。
陆放翁一生曾出仕福州,调任镇江,又入蜀、赴赣,辗转祖国各地,在大好河山中饱尝各处名茶。他是一位爱国诗人,也是一位嗜茶诗人。茶孕诗情,裁香剪味,陆游的茶诗情结,是历代诗人中最突出的一个。
陆游的一生与茶的缘分实在是不浅,与茶一直怀有深情。他一生咏茶的诗达首,为历代诗人之冠。他毕生仕途坎坷,壮志难酬,爱情波折,晚年生活困顿,他就用以茶悟道和以茶修身养性来化解心中的块垒。《夜汲井水煮茶》诗中生动地描述了陆游在茶中悟道的情景:“病起罢观书,袖手清夜永……山童亦睡熟,汲水自煎茗。锵然辘铲声,百尺鸣古井。肺腑凛清寒,毛骨亦苏醒。”清夜的锵然辘轿声和茶水的涤荡,使他患病的心与毛骨一齐苏醒,成了一个脱胎换骨的新人。
他在62岁时写过一首《临安春雨初霁》,其中有“矮纸斜行闲作草,晴窗细乳戏分茶”一联,表明放翁早已看透了宦海沉浮,觉得还是潇洒自如地练习草书,悠然自得地玩分茶品茶更快活。茶使他开朗乐观,随缘自适,淡化功名,安贫乐道,如“玩易焚香消永日,听琴煮茗送残春”,“客至旋开新茗,僧归未拾残棋”,“眼明身健何妨老,饭白茶甘不觉贫”。陆游在诗中还对“分茶游戏”作了不少的描述。分茶是一种技巧性很强的烹茶游戏,善于此道者能在茶盏上用水纹和茶沫形成各种图案,也有“水丹青”之说。宋代斗茶风形成一种“分茶”的游艺。分茶手运用团饼茶末,以沸水冲点搅动,使茶乳变幻出各种花鸟虫鱼的图纹,甚至能幻显出文字,
这种分茶游艺亦称“茶百戏”,是达官司显贵、文人闲士及僧侣羽道玩斗茶的演变。放翁在建州也曾学过“分茶”之艺。
陆游诗中反映出,他常与自己的儿子进行分茶,调剂自己的生活情致。当然,诗中表露的闲散和无聊的心境,也间接地反映岀在国家多事之秋,爱国志士却被冷落的沉重的社会景象,反映出南宋王朝的腐败和衰落。
宋孝宗乾道八年(年),因南宋朝廷乐于偏安一隅而不思进取,将主战派将领王炎从南郑前线调回临安。陆游感到恢复无望,怀着抑郁的心情从南郑回到成都。翌年,调任蜀州(今四川崇州)通判,这一年他已49岁。此时的陆游官场失意,偶尔借酒消愁,但更感愁上加愁。在《对酒叹》一诗中,陆游写道:“镜虽明,不能使丑者妍;酒虽美,不能使悲者乐。男子之生,桑孤蓬矢射四方。古人所怀何磊落。”在这里,诗人一方面表露对朝廷的不满,但似乎又在人生仕途上迷茫了。
然而,是茶让落寞的陆游有了精神寄托。茶香飢氧中,他诗情勃发,裁几缕茶香,凝成诗的韵味,妙趣横生。“我是江南桑艾翁,汲泉闲品故园茶”,这“故园茶”就是当时的绍兴日铸茶,他认为“囊中日铸传天下,不是名泉不合尝”。茶圣陆羽曾隐居东苕溪著《茶经》,自称桑芝翁,于是陆游也以“桑芝翁”自诩。他甚至把自己看成是陆羽的转生,有诗为证:“水品茶经常在手,前身疑是竟陵翁。”这“竞陵翁”指的就是陆羽。在他心中,一杯茶,温馨、香润、玉齿留芳。
李清照夫妻饮茶考记忆
李清照(~年),济南章丘人,号易安居士。宋代女词人,婉约词派代表,有“千古第一才女”之称。早期生活优裕,与夫赵明诚共同致力于书画金石的搜集整理。金兵入据中原时,流寓南方,境遇孤苦。所作词,前期多写其悠闲生活,后期多悲叹身世,情调感伤。形式上善用
白描手法,自辟途径,语言清丽。其词强调音律,崇尚典雅,提出词“别是一家”之说,反对以需作诗文之法作词。其诗留存不多,部分篇章感时咏史,情辞慷慨,与其词风不同。有《易安居士;文集》《易安词》,已散佚。后人有《漱玉词》辑本,今有《李清照集校注》。
李清照在《金石录后序》中,记有她与丈夫赵明诚回青州故居闲居时的一件生活趣事: 药“……每获一书,即同共校勘,整集签题,得书画彝鼎,亦摩玩舒卷,指摘疵病,夜尽一烛为率。故能纸札精致,字画完整。诸收书家。余性偶强记,每饭罢,坐归来堂,烹茶,指堆积书史,言某事在某书某卷第几页第几行,以中否分胜负,为饮茶先后。中即举杯大笑,至茶倾覆怀中,反不得饮而起。”李清照、赵明诚夫妇在饮后间隙,一边饮茶,边考记忆,给后人留下了“饮茶助学”的佳话,亦为茶事添了风韵。
司马光、苏东坡斗茶斗智
唐宋时期文风大盛,而文人雅趣又以尚茶为荣,不仅嗜好品饮,而且参与釆茶、制茶,于是斗茶之风兴起,范仲淹的《斗茶歌》曰:“北苑将期献天子,林下雄豪先斗美。”而这种“茗战”之乐也确实吸引了许多文人墨客。人们聚集一堂斗茶品茗,讲究的还自备茶具、茶水,以利更好地发挥名茶的优异品质。
相传有一天,司马光约了十余人,同聚一堂斗茶取乐。大家带上收藏的最好茶叶、最珍贵的茶具等赴会,先看茶样,再闻茶香,后尝茶味。按照当时社会的风尚,认为茶类中白茶品质最佳,司马光、苏东坡的茶都是白茶,评比结果名列前茅,但苏东坡带来泡茶的是上等雪水,水质好,茶味纯,因此苏东坡的白茶占了上风。苏东坡心中高兴,不免流露出得意之状。司马光心中不服,便想出个难题压压苏东坡的气焰,于是笑问东坡:“茶欲白,墨欲黑;茶欲重,墨欲轻;茶欲新,墨欲陈。君何以同爱两物?”众人听了拍手叫绝,认为这题出得好。苏东坡微笑着,在室内踱了几步,稍加思索后,从容不迫地欣然反问:“奇茶妙墨俱香,公以为然否?”妙哉奇才!茶墨有缘,兼而爱之,茶益人思,墨兴茶风,相得益彰,一语道破,真是妙人妙言。自此,茶墨结缘,传为美谈。
老舍的《茶馆》与茶
老舍(~年),北京人,原名舒庆春,字舍予,老舍是最常用的笔名,另有挈青、鸿来、絮予、非我等笔名。老舍是我国现代著名的文学家,素以善于描写旧北京市民与下层劳动人民的生活而著称。他的话剧《茶馆》就是以一家茶馆的兴衰表现了新旧社会交替的历史变迁。
旧北京的茶馆,三教九流混杂,是交流信息、休息歇脚之地,也有在茶馆里进行的各种公开或私下里的买卖。总之,市民的生活百态,在茶馆里都可以看到。读了老舍先生的《茶馆》,我们会对旧北京、旧社会有一个更深刻的了解,从中我们不难理解,老舍如果不是对茶馆有着深刻的体会,怎能写得出如此好的话剧来呢?
老舍年创作的话剧《茶馆》,是他后期创作中最为成功的一部作品,也是当代中国话剧舞台上最优秀的剧目之一,在西欧一些国家演出时,被誉为“东方舞台上的奇迹”。观看《茶馆》,犹如随老舍逛王掌柜父子两代惨淡经营的北京老裕泰茶馆。剧本展现自清末至民国近50年间茶馆的变迁,不仅是旧社会的一个缩影,而且还重现了旧北京的茶馆习俗。
贫民家庭出身又久居北京的老舍先生,创作《茶馆》是有着深厚的生活基础的。
老舍出生的第二年,充当守卫皇城护军的父亲在抗击八国联军入侵的巷战中阵亡。从此,全家依靠母亲给人缝洗衣服和充当杂役的微薄收入为生。老舍在大杂院里度过艰难的幼年和少年时代,使他从小就熟悉挣扎在社会底层的城市贫民,喜爱流传于北京市井巷里和茶馆的曲艺、戏剧。
老舍的出生地——北京小杨家胡同附近就有茶馆。他每每从门前走过,总爱瞧上一眼,或驻足停留一阵,成年后也常与挚友一起上茶馆啜茗。所以,他对北京茶馆非常熟悉。年,他在《答复有关(茶馆)的几个问题》”中说:“茶馆是三教九流会面之处,可以容纳各色人物。一个大茶馆就是一个小社会。这出戏虽只三幕,可是写了50来年的变迁。在这些变迁里,没法子躲开政治问题。可是,我不熟悉政治舞台上的高官大人,没法子正面描写他们的促进与促退。我也不十分懂政治。我只认识一些小人物,这些人物是经常下茶馆的。那么,我要是把他们集合到一个茶馆里,用他们生活上的变迁反映社会的变迁,不就侧面地透露出一些政治消息么?这样,我就决定了去写《茶馆》。”可以说,正因为老舍先生有感于“一个大茶馆就是一个小社会”,才能写出《茶馆》这样的经典之作,成就了“东方舞台上的奇迹”。
在生活中,老舍本人也茶兴不浅,边饮茶边写作是他一生的习惯,而且“茶瘾”很大,喜饮浓茶,一日三换,早、中、晚各来一壶。外出体验生活,茶叶是随身必带之物。在他的小说和散文中,也常有茶事提及或有关饮茶情节的描述。他的自传体小说《正红旗下》谈到,他的降生,虽是“一个增光耀祖的儿子”,可是家里穷,父亲曾为办不起满月而发愁。后来,满月那天只好以“清茶恭候”来客。
那时家里喝的是一些茶叶末儿,“用小沙壶沏的茶叶末儿,老放在炉口旁边保暖,茶叶很浓,有时候也有点香味”。还有,在他那篇回忆抗战八年生活旅程的《八方风雨》中,他说:“从年起我的生活日渐降格,我的香烟由使馆降为小大英,降为刀牌,降为船牌,再降为四川土产的卷烟——也可美其名曰雪茄。别的日用品及饮食也都随着香烟而降格。”生活水平下降了,但生活的品位并没有下降,这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茶带来的情调。在云南的一段时间,朋友相聚,他请不起吃饭,就烤几罐土茶,围着炭盆,大家一谈就谈几个钟头,倒是颇有点“寒夜客来茶当酒”的儒雅之风。
老舍无茶不饮,不论绿茶、红茶、花茶,都爱品尝一番。即便是出国访问,也忘不了喝茶。老舍有一次去莫斯科访问,在房间泡茶喝,但刚喝上几口,就被服务员拿去倒掉了。原来外国人喝茶是定时论“顿”的,以为老舍喝完了。老舍只能哭笑不得地说:“他不知道中国人喝茶是一天喝到晚的呀!”老舍在北京的家里常准备了好茶、名茶来待客。正如一位作家回忆说:“北京人爱喝花茶,认为只有花茶才算是茶(北京有很多人把茉莉花茶叫作茶药花),我不太喜欢花茶,但好的花茶例外,如老舍先生家的花茶。”由此我们可知,老舍自己喝茶比较随便,但他待客的茶是颇为讲究的。
老舍谢世后,他的夫人胡絮青仍十分